【BBC Sherlock】新房客（HW，接403后，2）
(2)
Hudson太太的住处也在北边，距离我家不算太远。除了一幢三层的房子，那里还有一座精致的小花园。我对她给的地址并不熟悉，最后靠着那台停在门前的橙色阿斯顿马丁才找到那里——我越来越确信Hudson太太的确不是什么良民，并不忘时不时提醒自己：她也从来不是我们的管家。
我知道我的感冒症状还没有减轻，我不想把它传染给Rosie。可我很想她。这段时间她总是因为我而被四处安放在别人家里，为此我向她道过很多次歉，当然，她一次也没有听进去。我还没想好等我回诊所上班后是不是要把她放到日托中心，我非常讨厌想这个。可不断逼近的时间正一刻不停地提醒我，我很快就将不得不正视这个问题。
我在Hudson太太家大到夸张的客厅里坐了一会儿，Rosie坐在我的腿上。她显然对我的出现感到十分兴奋，不停地用小手来抓我的脸。电视上放着九十年代的家庭喜剧，我陪Hudson太太看了一会儿，可后期背景音效里的笑声都比我们笑得开心。我想她还在为221B的事难过。
“他们明天就开始动工。”果然她提起了那座令她操心不已的公寓，她已经自己找好装修工程队，要把221B的修复大业提上日程。她说她让他们全都照原样来，明天一早自己就会亲自去监督。她正在设法添置一批和原来一样的新的家具，但客厅里的那种墙纸已经买不到了。
这让我立刻想起了那片图案。白色的底，黑色的花纹，我想不到确切的名称对其加以命名，好像那本来就是221B烙印的一部分。回忆的连锁反应环环相扣，想起那墙纸就会自然想到那张黄色的笑脸，紧接着是笑脸上的弹孔——Sherlock倒在他的扶手椅上气冲冲地朝它开枪，仿佛在责怪那笑脸没有配合他因无聊而跌入谷底的糟糕心情。
“一定有办法找到的。如果实在不行，我们可以找人设计一张一样的。”我安慰Hudson太太不必过于担心。事实上我自己也觉得那张墙纸不应该被代替。Rosie拽着我衬衫上的纽扣，晃了晃她的小手，我猜她也在表示肯定。
Hudson太太将信将疑地点点头，又想起了什么似的，说：“我把那只头骨收起来了，我怕他们被吓着，把它给扔掉了。”
倒是这句话让我们默契地微笑起来，我们都能想象失去头骨先生的Sherlock该有多生气。
“Sherlock怎么样了？”Hudson太太问。我知道她总是挂念着那个她眼中永远不变的淘气年轻人。
“他，”我把我的衬衫扣子从Rosie的嘴边轻轻扯回来，用了个相对中性的回答，“他还不错。”
“还好他有你，John。”Hudson太太说，“他那笨哥哥可没法指望……不过我也想早点搬回去，这里什么也没有，去哪儿都得开车。你知道，我连驾照都没有……”
我眨了眨眼，吞咽了一下。原来女王不是大不列颠唯一一位没有驾照也照样飙车的女士。
我陪Hudson太太看完了一整集电视剧。我向她道了谢，抱着Rosie走回我的车边。Rosie已经开始犯困了，她靠在我的胸口哼哼唧唧，眯着眼。我弯腰把她放进后座的安全座椅里，终于还是没忍住在她的脸蛋上亲了一口。
回家路上的路况很平稳，但我还是尽量把车开得很慢。等红绿灯时我想到一会儿还要出门解决晚餐，虽然我猜想Sherlock不会介意叫外卖。我还在暂时的休假之中，诊所贴心地没有为我设置任何时间期限，仿佛认定我肯定一时半会难以从刚刚过去的戏剧性劫难中恢复过来。我考虑过要不要早一点回去上班，但我的确想要待在家里多陪Rosie一会儿。
我把车停在家门口，屋内的灯光和我离开时的一样。书里总是重复着类似的情景，描述回家时家里有一盏亮着的灯等待自己会给人心中带来何其的暖意。但我大概深受过去Sherlock频繁批判文学作品缥缈不实的影响，只对这种说法心存质疑。
我一只手抱着Rosie，一只手拿钥匙开门，进门就看见远端的厨房里，Sherlock坐在餐桌边翻着报纸。一个整洁的、没有实验仪器的厨房似乎与Sherlock有些格格不入。我抱着Rosie走过去，想让她在彻底睡着前和Sherlock打个招呼。
可她大概实在是太困了。她没有对眼前的这张面孔表现出任何熟悉，只是不情愿地往我怀里缩了缩。
我突然意识到Rosie已经很久没有见过Sherlock了。
我拍拍她的背，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Sherlock只是将目光转回了手中的过期报纸，上面是我还没有读过的昨天的新闻。他已经淋过浴，换上了他那件深蓝色的睡袍，黑色的卷发还有些湿。我注意到他的手边有一个外卖盒。
“热过一次，”他还是能够不动声色就轻而易举地看透我的想法，“不过应该又凉了。”
除了“谢谢”我什么也说不出来。
我回到楼上，把Rosie小心翼翼地放进她的婴儿床里。她已经睡得很香了，不过一会儿肯定会要大哭一阵，提醒我该给她喂奶，或者换尿布。我靠在婴儿床边看了她一会儿，轻手轻脚地走出去带上门。她的小房间与我的卧室相连着，中间只有这一门之隔。
我路过旁边的卧室，通过半敞的门看见里面的那张床已经被铺好了。
崭新干净的灰色枕套和床单已经从柜子里被拿出来理好，床上的毯子叠得整整齐齐，还没有被展开。那里现在看上去终于像一间合格的客房了。我想是我的思维又一次掉了队——Sherlock当然能够自己照顾好自己。我在心里说。
我去厨房重新热了我的晚餐，清淡的海鲜意面里伴着煮熟的虾和小颗的圣女果，看起来并不能激起我的食欲。微波炉转动的声音不知收敛地充斥着整个厨房，我沉默地靠在案台边，只能看到Sherlock坐着的背影。他的头发长长了一些，尖尖的发尾沾过水后总是会稍微卷起来一点。在微波炉完成任务的叮咚声拉拽住我的意识之前，是Sherlock先打破了僵局。
“你迷路并失足掉进了一口井里，幸亏Lestrade探长及时出警，挽救了你的生命。”
“噢。”我明白他在念报纸上的新闻，远不如事实精彩刺激的改编版本——Mycroft还不算是真的惊恐到什么也干不了。
“很不走运不是吗？”我转过身，抬手打开橱柜，拿出空盘子和餐叉，“那么Lestrade探长半夜也去那里散步了？”
“不，是恰巧路过的醉鬼听见了你的呼救。很显然他醉得还不算彻底，还能记起报警电话。”
“我猜那个醉鬼叫Sherlock Holmes？”我端着热好的意面，绕到他对面，拉开一把椅子坐下。
“无法求证。他并没有留下名字。”
“那么，无名人士，你吃过晚餐了吗？”
我问。咽下第一口食物让我还在发炎的嗓子很疼，不过我对Sherlock弯了弯嘴角。大概是刚刚的提醒已经失效，我才会对唯一的一只外卖盒这样大惊小怪。也许他早就改变对吃饭的看法了，说不定现在还拥有一套良好的作息。我等待着他的回答。
“是的，我吃过了。”
他回以我一个微笑。
这个晚上我觉得异常地累，累到连意想之中的噩梦也没有如期而至。我先后被Rosie的哭声弄醒三次，但每次把她哄好后又很快沉沉睡去。也许是感冒药强大的功效在有意延长我的睡眠，当我醒来时上午早就过去了大半，Sherlock也已经不见踪影。我穿着睡衣捱下楼梯，静悄悄的客厅和厨房里仿佛完全没有有人待过的痕迹。
我摸着后脑勺上竖起来的那撮头发，试图把它抚平。厨房案台上有一只用过后被洗净的马克杯，旁边是那只已经坏了不知道多久的咖啡机。此刻它通着电，亮着灯，按钮亮起的边缘仿佛在昭告自己又可以随时待命。按钮下方的那只透明容器里盛着半壶黑咖啡，我将指腹贴在壶壁，触到一股还没完全散走的温热。
我抓起自己的杯子，把黑咖啡倒进去，喝了一口。
是我越来越不了解他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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